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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絳,本名楊季康,生於北京,1935年與民國第一才子錢鍾書結婚。
1996年兩人唯一的女兒錢瑗病逝,1998年錢鍾書也相繼過逝。

我一直很喜歡這種老派學者的用字遣詞。讀這本書的時候,想著一個老太太,以92歲的高齡,獨自回憶著逝去的先生與女兒,字裡行間平實的述說著一切看來微小的溫馨與歡樂,都變得令人鼻酸了起來。
光這句「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」,就夠叫人難過的了。


◇我覺得我的心上被捅了一下,綻出一個血泡,像一隻飽含熱淚的眼睛。—第二部‧我們仨走散了

◇我心上又綻出幾個血泡,添了幾隻飽含熱淚的眼睛。我想到她夢中醒來,看到自己孤零零躺在醫院病房裡,連夢裡的媽媽都沒有了。而我的夢是十足無能的,只像個影子。我依偎著她,撫摸著她,她一點不覺得。—第二部‧我們仨走散了

◇她只希望趕緊病好,陪媽媽看望爸爸,忍受了幾次治療。現在她什麼病都不怕了,什麼都不用著急了,也不用起早貪黑忙個沒完沒了了,我說,自從生了阿圓,永遠牽心掛肚腸,以後就不用牽掛了。我說是這麼說,心中卻牽扯得痛。鍾書點頭,卻閉著眼睛。我知道他心上不僅痛惜圓圓,也在可憐我。—第二部‧我們仨走散了

◇我們這個家,很樸素;我們三個人,很單純。我們與世無求,與人無爭,只求相聚在一起,相守在一起,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。碰到困難,鍾書總和我一同承當,困難就不復困難;還有個阿瑗相伴相助,不論什麼苦澀艱辛的事,都能變得甜潤。我們稍有一點快樂,也會變得非常快樂。所以我們仨是不尋常的遇合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我以為肚裡懷個孩子,可不予理睬。但懷了孩子,方知我得把全身最精粹的一切貢獻給這個新的生命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鍾書這段日子只一個人過日子,每天到產院探望,常苦著臉說:「我做壞事了。」他打翻了墨水瓶,把房東家桌布染了。我說,「不要緊,我會洗。」
「墨水呀!」
「墨水也能洗!」
他就放心回去。然後他又做壞事了,把檯灯砸了。我問明是怎樣的灯,我說:「不要緊,我會修。」他又放心回去。下一次他又滿面愁慮,說是把門軸弄壞了,門軸兩頭的門球脫落了一個,門不能關了。我說,「不要緊,我會修。」他又放心回去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過了年,大姐姐才告訴我:媽媽已於去年十一月間逃難時去世。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遭遇的傷心事,悲苦得不知怎麼好,只會慟哭,哭個沒完。鍾書百計勸慰,我就狠命忍住。我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悲苦。但是我沒有意識到,悲苦能任情啼哭,還有鍾書百般勸慰,我那時候是多麼幸福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圓圓將隨媽媽搬出外公家。外公和挨在身邊的圓圓說:「搬出去,沒有外公疼了。」圓圓聽了大哭。她站在外公座旁,落下大滴大滴熱淚,把外公麻紗褲的膝蓋全浸透在熱淚裡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一次我買了一套三冊《苦兒流浪記》。圓圓才看了開頭,就傷心痛哭。我說這是故事,到結尾苦兒便不流浪了。我怎麼說也沒用。她看到那三本書就痛哭,一大滴熱淚掉在凳上足有五分錢的鎳幣那麼大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多年後,她已是大學教授,卻來告訴我這個故事的原作者是誰,譯者是誰,苦兒的流浪如何結束等等,她大概一直關懷著這個苦兒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淪陷區生活艱苦,但我們總能自給自足。能自給自足,就是勝利。鍾書雖然遭厄運播弄,卻覺得一家人同甘共苦,勝於別離。他發願說:「從今以後,咱們只有死別,不再生離。」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一九九七年早春,阿瑗去世。一九九八年歲末,鍾書去世。我們三人就此失散了。就這麼輕易地失散了。「世間好物不堅牢,彩雲易散琉璃脆」。現在,只剩下了我一人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◇我清醒地看到以前當作「我們家」的寓所,只是旅途上的客棧而已。家在哪裡,我不知道。我還在尋覓歸途。—第三部‧我一個人思念我們仨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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